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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边缘集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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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是那苗族大夫,她回来虽快,面色却不大好。

    她先煮了一壶茶,然后盯着几百箱药柜发呆,什么也不想说。烛泪像是屋外的大雪不停堆积,她盯着的蜡烛眼看就要烧完了,天边也变得透亮。日光照到她烔烔有神的大眼睛上时,才感刚刚回过神来。她用鸡毛掸子敲了敲十六的屁股,“你给我起来!”

    十六道:“起就起来,何必如此凶横?”

    大夫道:“你管我,我这医馆还要不要看张啦?都给我滚!滚!”

    她将十六强撵出来了,镜儿嘀咕着:“她不愧为苗人,倒是个性十足,但也不至于如此对待客人吧?”

    十六摸摸光头“或许是我太帅了。”

    “臭不要脸。”苏秀娥冷不停蹦出话来,她说:“你帅是帅,但可惜是个出家人哟,许多男人能做的事情和尚却不能做,是不是白长这一副皮囊啦?”

    十六笑笑,他手中提着千两银子,略觉沉重,便道:“镜儿,我能否将银两托入你体内?”

    镜儿道:“可以,但有些事情要先与十六说明,我所修炼的本是万象大法,用于收妖、封妖,五百年道行以下的小妖可以直接封入体内,但若遇到道行不输于我的千年大妖,那便不可,除非是自愿寄居在我体内。而物品不限空间,仅能寄存五百斤左右。”

    十六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,道:“苏秀娥的道行本高于你,但自愿将道行分给小白之后,她的道行定不足五百年,为何还总能冲破你的封印。”

    镜儿道:“恐怕这便是「转移修炼」最为神秘之处了,苏秀娥既是朵怨气之花,能力难以估量。我总觉得她是在隐藏实力。”镜儿语气中满是担忧,“可记得小白吵闹着要出来?她身上有苏秀娥馈赠的一半道行,我已险些镇不住她。”

    十六若有所思,他心中已有了答案似的,反倒令苏秀娥有些不安了。苏秀娥说:“我若有本事早就冲出这牢笼了,何必听你们疑神疑鬼?”

    十六道:“谁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呢?”

    “哎哟,这真是打开棺材喊捉贼——冤枉死人呢~”

    镜儿道:“哼,你就是坏!”

    苏秀娥道:“坏就坏咯,但某人在清佛寺内还不是贪婪地吞噬着我的道行,要不然你哪有寄存物品的本事。”

    镜儿道:“那、这、我这叫为民除害,利人利己,何乐而不为呢?”

    “满嘴道理,说得还真像一回事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、你!诶呀气死我啦。”

    十六说:“镜儿你能通过吞噬其它妖的方法增加新能力吗?”

    镜儿红着脸道:“嗯,但是每只妖都有着本事呢,强弱有别罢了。像是我们逃出锁链山时碰见的尸豺,它们着重于修炼借尸还魂术,所以能力增长特别快。”十六听在耳中,记得小白也是修炼借尸还魂术的,所以它才能完美吸收苏秀娥的道行,而且仅用半月时间就自己开创出御土术。

    镜儿接着说:“而如诱女,它们本身传承铸肉之术,所以开创新能力方面就弱一些。但是对所有妖来说,若能吃到千年大妖的宝骨宝血,那才是大机缘,非但道行飞涨,甚至有极小的几率继承到强大法术。”她有机会吞噬到苏秀娥一小份道行,就能开创出万象大法的新用处了。

    镜儿说得起劲,忽又冷静下来,“都是镜儿没用,才能帮十六分担五百斤的份量。”

    十六道:“我才该庆幸,普天之下去哪寻到如此美丽动人的行囊呢?”

    “十六......”一瞬间她看得有些痴了。

    一到早晨,晓楠县便是人满为患。

    尤是集市,大堆人马积聚在一块儿,卖菜卖鸟卖兵器,好不热闹!

    晓楠县占地辽阔,入口这一糟算是边缘地带,但边缘地带也有边缘地带的生活吗,好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。镜儿道:“亏得小白不在此地,不然她可要折腾来折腾去的,被人发现可就不妙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她也少了多看一眼尘世间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无论她们和十六相处得多好,妖和人始终是水火不容的境地。

    街上有打铁的在叫“快来买呀,西域的软铁,五百斤的斩味,就算是削那妖魔脑袋,也是干脆利落,一刀两断哪!”

    “是嘛?那你抓头妖来试试。”几个裹着兽皮毡帽的大汉坏笑着,铁匠一刀就砍在他们旁边,吓得大汉们落荒而逃,那铁匠还啐骂着:“咱以前剁肉,现在剁铁,一样吃得开!别逼你爷爷动刀子!”

    “动刀子?谁呀动刀子?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“你他奶奶的,竟敢砍老子!”人群中吵吵嚷嚷,刹那间剑拔弩张,连卖菜的老叟都从菜篮子下面拿出明晃晃的大刀。此时又见百骑快马从一路朝南而去,大喊着“军队赶路!”刹那间鸡飞狗跳,有人问道:“谁先喊的动刀子?”众人无从作答,“哎,算啦算啦。”大家便又收起兵器。

    十六发出叹息:“没想到世道竟如此混乱。”他觉腹中饥饿,便拿个木钵朝小店走去。

    小二远远看见十六,便推搡着十六:“哪儿来的和尚,去去去!人都快饿死了,谁还施舍你。”

    却见十六钵中放着白花花的银子,十六道:“难道和尚拿着个钵就一定是化缘的?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!小人眼挫,客官里面请,本店这就招呼您。”店小二满脸堆笑,将十六直朝店里送,挑了个正对阳光的宽敞座位。十六坐下,“请问有没有素斋?”

    小二道:“当然有,但是素斋比较便宜,客人能否照顾小店生意,就算吃素也吃得痛快点,好是不好?”

    十六笑着说:“十两,给我上些青菜香菇、芙蓉珍素汤,一碗白饭便是。”

    小二乐开了花“好好好,客官稍等,咱这就吩咐厨房下厨去。”

    厨房内热气腾腾,小二拉住老板,直道:“店里来个和尚,白白嫩嫩的,出手阔绰,身上定是带着不少钱财,要不要......”

    老板狠狠地砸了砸小二脑袋,“你这猪脑袋!枉我好心收留你。”小二讨饶,“诶呦别打了,老板我晓得错了。”

    老板肥头大耳,他擦动满是油腻的嘴唇,道:“碰上这样的好事直接下手,还问我做什么?诶,你还敢呆站着,我打死你!”小二绕着厨房跑“别打啦,我这便用五毒散毒死他。”

    厨师已炒好一盘青菜香菇,小二便要下毒,老板直朝他脑门一削。

    小二苦笑,“这又为何打我?”

    老板道:“五毒散遇水变黑,下在菜里那不就露馅啦,你去把药粉抹在筷子上,然后给他换筒筷子。”

    小二嘟囔着:“你最精明,怎么还在晓楠县开个破餐馆?”老板看着小二准备完毕,心里乐滋滋的,“嘿嘿,等毒死那和尚,我就拿钱风流快活去,永远离开这阴风阵阵的晓楠县。”

    “招呼不周,让客官久等了哈。”小二左手递上菜,右手则收下筷子筒。

    十六就此时扼住小二的手腕,道:“我看不必换筷子了。”

    小二道:“要的要的,这好几天都未洗,客人们唾沫口水沾在上面好不恶心。”

    十六轻声叹了口气,小二迅速地将涂满五毒散的筷子换在桌上。

    老板在暗处偷窥,肥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笑容。

    五毒散,由五种毒草萃取提炼而成,能在半柱香内置人于死地,而且没有气味。就算是经验丰富的江湖人士,也有死在这一招的。最常见的五毒散是下在酒中,因为老酒多是棕墨色,五毒散遇水或汤汁则会发黑,所以下在酒中也无法分别,只需喝下半口,两腿一伸就去见阎罗王了。

    他们都在等待着十六夹第一筷。

    怎料十六从袖中取出一副青绿色的竹筷。

    “可恶!这家伙难道是个老手。”老板嘀咕着,小二也来找老板,“他竟然用自己的筷子。”

    镜儿也好奇,她问:“十六哪,我从未见过你用这对竹筷。”

    十六道:“那是我从阿玖身上学来的,他每次吃饭都用自己的一套,所以我老早也做好了一套。你在这市集之中,还是尽量不要开口,免得引人注意。”

    老板他们更急了,小二道:“他还在那自言自语些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不管了,咱们关门放狗,别让他察觉了。”

    “诶。”厨房内一拨人拔出刀剑,小二缓缓踱到门口,“吱啦一声”将门往里推。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,忽然一只手卡住大门。

    门外之人仅用单手,小二就无法抗衡了,他憋得脸红脖子粗,只得大喊:“小店今日关门了,请回吧!”

    “可门上写着卯时到子时,这家店都能提供酒水。”

    那是十六熟悉的声音,他转过头来,只见大门破开!鬼刀捂着胸口踏进门来,一手揪着小二的脖子,将他和死猪一样在地上拖行,然后猛地扔到后台,吓得老板大叫,“来、来者何人?”

    “你姑奶奶。”

    “所为何事?”

    “杀孙子。”

    冰冷的话语,令店内一片死寂。老板冷笑道:“原来是找茬的,给我上!”二十多个伙计手持刀剑,猛地冲上去。却见鬼刀不急不缓地坐定在桌,卸下黑布朝桌上一拍!

    那柄充满杀气的追魂八绝刀令所有人都停下。

    “哎,她的刀比我们大,算了算了。”老板只得认怂,鬼刀刚刚将刀背回肩上,整张桌子顿时散架,呛得老板伙计不停咳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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