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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寸相思一寸殇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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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个紧逼不放,一个不愿退让。

    凤婧衣知道再大的本事,也不可能从他的面前逃出去,索性便也不做尝试,沉默地坐了下来思量对策。

    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看着他,他来榆城一定是有要事的,只要他离开了,也许自己就能有机会脱身了。

    不然,只能等那个先折回去找况青等人的侍卫,设法通知人来帮忙了庐。

    夏候彻一掀衣袍在正座的椅子上坐下,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大约也猜测到了她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。

    “你若想等着朕出了这门,好寻机逃跑,那就省了那份力气吧。”

    凤婧衣被戳穿心中所想,抬眼瞪了他一眼,却没有反驳什么。

    “你若想等着别人搬救兵来,那你就看看姓萧的有没有那个本事打到榆州城来救你。”夏候彻毫不客气地道。

    凤婧衣低垂着眼帘望着脚下,没有再说话,也没有再抬眼去看说话的人。

    夏候彻看着漠然不语的她,眼底掠过一丝落寞,喃喃自嘲地说道,“凤婧衣,你是不是觉得,朕怎么就那么贱骨头,明明你一心想要走,朕却还要不择手段把你留下来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,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留得下她,到底该怎么做,他们才能在一起。

    凤婧衣紧紧咬着唇,不敢抬头去看他,唯恐此刻眼中的泪光泄露了自己的心事。

    一室静寂,只有各自的心潮在无声涌动。

    过了许久,她幽幽出声道,“夏候彻,过去没有我,你也过得好好的,以后没有我也一样可以过得好,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,何必这样?”

    所有的一切,都回到最初的模样,于谁都好。

    夏候彻恨恨地望着语声淡漠的人,道,“你说的真是轻松啊!”

    没了他,她身边还有姓萧的,自是不知他面对空荡荡的大夏后宫是何等滋味。

    他真是可笑,一次又一次把心捧出来,让她这般作贱。

    凤婧衣在他的叹息中心猛地一阵抽痛,其实仔细想想,这么多年自己并未真正有多了解这个人,他的过去除却从隐月楼的情报中,便是他自己的只言片语中,了解最多的也只是他的计谋和行事风格。

    至于他的心,她不敢再去了解更多。

    “皇上。”侍卫长过来,进了门原是想禀报冥王教的动静,可一见她在里面便止了声音。

    夏候彻扫了她一眼,起身到了门口道,“让人守在这里,里面的人踏出门一步,你们知道后果。”

    侍卫长闻言,立即召了人将房间团团围住守着。

    夏候彻满意地扫了一眼,这才举步离开。

    凤婧衣沉默地坐了良久,起身到门口扫了一眼周围,他既然猜到了她的心思,自然也不会留给她逃脱的机会,现在只希望青湮她们,或者金花谷那边能来帮忙了。

    她折回去,正准备坐下,外面便有人闯了进来,“哎,我说……”

    来人看着站在屋内的她,原本一脸的笑意也缓缓沉冷了下去,眼底掠过一丝森寒的杀意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北汉太子妃娘娘。”

    闯进来的人,正是夏候彻的近臣,丞相原泓。

    虽是恭敬的话,他却说得极为讽刺。

    “原来是原丞相。”凤婧衣淡然回道。

    原泓回头扫了一眼外面的阵仗,大约也猜测到了什么,“北汉太子妃这一次来又是准备干什么大事,刺探军情?还是行刺圣驾?”

    反正,这样的事,她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。

    “我现在这副处境,能刺探什么?”凤婧衣说着,望向原泓道,“本宫想与原丞相做个交易,不知原大人有没有兴趣?”

    “想我帮忙让你逃出去?”原泓冷笑道。

    “原大人睿智。”凤婧衣平静道。

    原泓笑着在她对面坐下,冷哼道,“我凭什么要帮你?”

    “你不想我留在他身边,不是吗?”凤婧衣浅然一笑,说道。

    原泓冷冷地打量着她,道,“比起放走你,我倒真是更想杀了你。

    tang”

    这个女人杀了多少大夏人,把大夏搅了个天翻地覆,也把那个人的搅得一团乱,然后就一转身走人了,回去心安理得地出嫁成婚。

    不说别的,单是方潜的死,就足够让他们姐弟死一百次了。

    若非是那个人压着,方家旧部早就要与南唐决一死战了。

    如今,这个人竟又来了大夏,而照情势,那个人竟还想要将她留在大夏。

    “可是你又不敢杀我,所以放了我,对你我都好。”凤婧衣定定地望着他,铮然言道。

    “你走了,敢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,不会再踏进大夏一步?”原泓冷眸慑人,弥漫森冷的寒光。

    当年她隐藏身份在大夏,那个人是将她宠到了心尖儿上,没想到她竟然是有那样的城府,处处都在算计他,算计大夏。

    这两年,大夏停止了对南唐的战事,已经引起军中不满,若让她再留在大夏,只会酿出更大的祸端。

    自皇上登基,大夏的军队都是由方氏兄弟统领,方潜的死让方湛和军中上下都嚷着踏平南唐报仇,若非玉霞关之后皇帝重伤,再加之北边的战事还在继续和国中内患频起,战火早就燃起了。

    不管那个人怎么样,这个祸水绝不对再留在大夏,留在她的身边。

    凤婧衣抿唇沉默,而后道,“这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原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,目光少有的狠厉,“如果你再回来了,相信大夏朝中,便是拼却一死要你的命的,大有人在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凤婧衣浅然笑道,只是眼底却闪过一丝无人可见的哀痛。

    对立为敌的他们,爱也好,恨也罢,早已不仅仅是他们病人个人的事了。

    说罢,外面已经传来有人请安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想来你跟金花谷也是勾结一气的,我会让人去报个信。”原泓转身折回去坐了下来,一抬眼看到进门的人,换上一脸抱怨道,“喂,说好的,我休养半年,现在又火急火燎地把我召过来,皇帝就是这么说话不算话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一没病二没伤的,休养什么?”夏候彻瞥了他一眼,哼道。

    “大夫说我有内伤,操劳过度,不休养会短命的,你有麻烦去找姓容的啊,凭什么永远劳累的是我,躲清闲的是他。”原泓唠唠叨叨地抱怨不休。

    他一直以来在盛京辅政累个半死不活,姓容的就在玉霞关一点清闲得要死,想想都气人。

    “当初不是你自己输给他了留在盛京的吗?”夏候彻道。

    “那是那天我运气不好才输的。”原泓道。

    “你运气一向不好。”夏候彻说着,扫了一眼沉默坐在一旁的凤婧衣。

    原泓一听拍桌子,一捋袖子道,“别把我惹急了,惹急了我明天就辞官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负容弈十万两赌债,辞了官你准备上街讨给他?”夏候彻哼道。

    “前个儿还有人要送我银子呢,贪个十万八万两都是我一句话的事,还怕还不了?”原泓一副得意的样子道。

    “你嫌你爪子长了,朕给你修剪修剪?”夏候彻说着,面无表情地道,“有事,朕回头再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说也一样。”原泓道。

    “朕要用膳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没吃,正好一起吃。”原泓说着,自己就坐到了桌边,一副准备开饭的架式。

    夏候彻不说话,冷冷地瞪着他,沉声道,“来人,送原大人下去休息!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外面的侍卫便要进来请人。

    原泓自己起身一边埋怨不休,一边朝外走,临行前瞥了一眼沉默的凤婧衣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行馆内的人便送了午膳过来,招待皇帝自然是满满摆了一桌,极尽精致。

    夏候彻到桌边坐下,抬眼望了望还坐着不动的人道,“吃饭!”

    凤婧衣与他相对而坐,自己端起了碗筷子,但筷子夹的也只是自己跟前的几道菜,偏偏坐在对面的人手却伸得异常的长,时不时筷子就伸到了她面前的盘子里。

    她皱了皱眉,草草吃完了一碗饭便搁下了碗筷,起身坐回了原来的地

    方。

    她相信,原泓一定会设法帮她通知金花谷的人,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,等来接应她的人。

    如果可以,她最好赶在萧昱赶来之前脱身,避免这两个再撞上。

    夏候彻瞪着她,恨恨地嚼着口中的饭菜,好似嚼得是她的皮肉一般解恨,结果一口咽得狠了,把自己噎得脸都胀红了。

    凤婧衣倒了水递到他面前,他接过杯子喝了水这才好些,可是一抬眼递水的人已经又坐回原来的地方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相处持续了三天,第三天过来找夏候彻的原泓给了她一包药粉。

    “这是金花谷的人拿来的,说是无色无味能让人昏睡两天。”

    凤婧衣接了过去,道,“你就不怕我会毒死他?”

    “除非你不想活着回去了。”原泓道。

    她不敢,更不会。

    不知为何,她看那个人的眼神并不带杀意,反而是让人意外的柔软。

    “那边的柜子里有一套衣服,你放倒他换上,熄掉屋里的灯火再点亮,我会过来送你出去。”原泓道。

    “有劳。”凤婧衣道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的时候,夏候彻果真又过来了。

    晚膳的鱼汤很鲜美,她率先给自己盛了一碗,正吹了吹,还未送到唇边,一只手便伸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自己有手,自己盛。”凤婧衣道。

    夏候彻一伸手拿起了她手里的鱼汤,满意地喝了一口,夸赞道,“这行馆的厨子不错。”

    凤婧衣自己拿起碗重新盛了一碗,拿着汤匙一下一下的搅着,看着对面的人将一碗鱼汤喝完了。

    夏候彻搁下碗,不一会儿功夫眼前就越来越模糊,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抬眼望了望她手中一口未动的鱼汤,咬牙切齿道,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送进来的东西,都是经过人试过的,再能动手脚的人就只有她。

    凤婧衣搁下手中的碗,沉默地望着他,有些难过的想哭。

    “汤里没毒,你睡两天就会醒。”

    金花谷出来的药,便是他有再高深的内力,也抵不住的。

    他扶着桌子,踉跄着扑过来抱住她,恶狠狠地道,“你休想走,你休想走……”

    说完,整个人却渐渐失了气力,渐渐看不清,渐渐听不到……

    凤婧衣支撑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,眼底的泪夺眶而出,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半晌,她艰难的起身,将他扶到了不远处的榻上,取过搭在边上的斗蓬盖在他的身上,看到他脸上的浅浅的疤痕,不由颤抖地伸出了手,心疼地抚上了伤痕。

    “夏候彻,当时你不止救了我,也救了我们的孩子。”她哽咽的出声,只有在这样的时候,才敢说出这番话“他们是双生子,长得特别像,尤其是瑞瑞,简直快是和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们快一岁了,如果他朝我再无能力保护他们,一定让他们回到你的身边,请你也一定好好保护他们。”她说着,倾身吻上他脸上的疤痕,滚烫的泪珠却滴落在他的脸上。

    夏候彻,不是我不爱你,是我不能爱你,不敢爱你。

    起码,不能如你爱我这般爱你。

    南唐与大夏的恩怨,已非你我所能左右。

    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,起身快速从柜子里找出原泓让人准备好的衣裳,侧头望了望榻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人,熄灭了屋里的灯火又重新点燃,静等着原泓的到来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外面传来人声,原泓带着一个人进来,刚一进门便一掌将带着的人击昏了。

    而那人,正是穿着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原泓催促道。

    凤婧衣沉默地回头望了望榻上的人,一扭头跟在了原泓身后,低着头出了门。

    夜色深沉,外面的侍卫并没有怀疑什么,她微低着头跟着原泓成功地出了行馆,到了后门紫苏和空青便跟了上来,“你终于出来了。”

    公子接到消息,就给了他们一包药粉送过来,说是让他们来找送信的人。

    还说,那包药十头牛都能放倒了,别说一个夏候彻了。

    果然,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公子。

    凤婧衣望向原泓说道,“他要发现了,你可没有好果子吃。”

    “那也总比把你留在大夏的祸害小。”原泓冷言道。

    “既然是交易,也不能让你太过吃亏,你们与其这样追查冥王教,倒不如多放些心思去查一查楚王夏候渊,他可是失踪太久了。”凤婧衣道。

    夏候渊对于盛京甚至大夏朝堂上下太过了解,又加之心机深沉,若是要算计他们,只怕让人防不胜防。

    “什么意思?”原泓面色一沉追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得到消息,楚王与冥王教关联匪浅,比起别人,他的威胁更大。”凤婧衣说罢,接过空青递来的缰绳上了马,道,“我知道的就这么多,你们要查,应该能从盛京查到更多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况青他们,已经放出城了。”原泓道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凤婧衣说罢,朝空青和紫苏两人道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话音一落,三人打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然而,谁也不曾想到,不久之后的再见竟是她此生最大的浩劫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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