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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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病人大出血，准备血库提取。”
“胸腔大面积损伤,呼吸受阻。”
“等等！病人意识涣散……快检查脑部结构！”
……
充斥着白光的手术室,面色虚弱、浑身泛血的女子躺在那里,她的眼睛紧紧闭着，呼吸极浅,心电图上的曲线越来越平,仿佛随时都能停止。
穿在身上的孕妇装已经被鲜血浸透，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搭了一只手,尽管已经逞半昏迷状态，可是她仍旧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，让准备剖腹的护士们心急如焚。
然而外头,更心急如焚的大有人在。
洛小萌火急火燎地赶到手术室,走廊上坐了一个垂着脑袋的男人,仍旧是一身笔挺西装，昏暗的灯光下，他的背影蜷缩着，显得十分颓丧落寞。
洛小萌大迈着步子走向前去，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：“她……怎么样了？”
陆遇安早就听到蹬蹬的脚步声，只是疲懒地不想抬起头来，这会子却不得不扬起脑袋，惨淡的目光霎时暴露于无形。
“不知道。”
他近乎无助地吐出这三个字，洛小萌心一抖，大脑深处袭来一阵眩晕感。她本来在陪着李云鹤见子公司的税务师，没想到正谈到关键问题，她便感觉到自己手机在不停震动，为了好好工作，她没有设置铃声，可是那震动一刻也没停，让她本来安定的心也跟着震了起来。
于是谎称自己去洗手间，接通手机一听，才知道苏思语出车祸了，打电话的是陆遇安。
她不知道陆遇安怎么会知道自己号码的，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联络她，那个时候，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，指尖凉得要命，不顾李云鹤明显不满的神色，急匆匆地就往陆遇安说的医院赶。
变故来得太突然，昨天晚上她还笑得那样安然平和，现在却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，生死不明。
她看着眼前径自沉默不发一言的男人，他没有嚎啕大哭，也没有声嘶力竭，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候医生的宣判，这样的姿态，比悲恸出声的场面要可怕太多。
“她……她会……没事的。”
洛小萌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肩膀上，艰涩地开口。明明知道两人不过几面之缘，还没有熟到能够做出这样举动的地步，可是看到他沉默的模样，洛小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陆遇安抬眼，脸上闪过一阵嘲讽，“你相信么？”
你相信么？
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走廊上，洛小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，背脊生出的凉意几乎能将她给冻成冰块。
还没待她回答，“手术中”三个字的灯忽而灭了，陆遇安最是眼尖，立马站了起来往手术室门口奔去，神色是说不出的急躁难耐。
洛小萌紧随其后。
“医生，怎么样了？”
饶是见惯商场波云诡谲的陆遇安，这回也保持不了惯有的镇定坦然，看到医生褪下口罩，满脸遗憾的神情，他的心便开始急遽下跌，仿佛要落往一处不知名的深渊之中。
“命是保住了，只是肚子里的孩子……”
接下来的话医生没有说下去，脸上的惋惜神色愈深，洛小萌听到这话，如同晴天霹雳，怎么可能？怎么可能！昨天都还好好的，怎么就会变成这样？
“我们已经尽力了。”
见两位家属皆是一副不堪悲恸的模样，医生长叹着说道，然后便走开，推车从手术室中出来，苏思语全身满是插管，眼睛死死闭着，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消失不见。
洛小萌看到此番场景，心顿时揪作一团，连忙走上前去跟着护士走，陆遇安也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。
直到她被送进重症病房，两人才停下来，陆遇安脸上仍旧是一片惨淡哀戚，毫不掩饰的，洛小萌咬唇透过玻璃窗看着里头，只觉得胸口发闷得不行。
“孩子没了。”
良久，陆遇安终于再次开口，四个字，却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，明明不是他的孩子，他却比失去自己的孩子还要伤心透底。这几个月他动不动就往C市跑，又是家庭主夫又是居家男人地照顾着她，第一次感觉到婴儿心跳的时候，他震惊了，像个傻子一样呆乐，完全没有在谈判场的雷厉风行不留余地。
他觉得小孩子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，每次看到苏思语拿给他的婴儿彩照，他都会有一种自己才是孩子他爸的错觉。
但是倾注他无数心血的、为此令他和沈旆闹翻的小毛头，现在没了。苏思语也半死不活地昏迷着，叫他如何能够冷静得起来？
“已经过去了……人还在，就好。”
洛小萌盯着陆遇安悲愤的眼睛，绞尽脑汁地想要安慰他，语气中却透着世事无常的薄凉。
陆遇安轻声苦笑，扬眉睥睨着她，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吗？”
洛小萌一怔，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这样的表情，瞬间后才迟疑地摇摇头。
“她平时都不出门的，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带她出去散步，但今天她却一个人下楼，一个人走出小区，然后……在门口被撞了。”
“小区门口的摄像头被破坏了，也没有目击者，连车的型号都不知道，她是被买菜回来的大妈给发现，这才送进了医院。”
“她的伤口都是致命性的，而且受过多次撞击，整个身体被车轮碾过两三回，还好她侧躺在地上护住肚子，若不是命大，恐怕当场就……”
陆遇安终于说不下去，眼眶红红的，双拳紧握在一处，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苏思语能够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，可是一想到孩子就此丧命，他还是觉得心口发紧。
洛小萌完全惊呆了，新闻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事故，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边，这是一场有目的的谋杀！谋杀！
想到刚才看到苏思语的场面，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，脸颊上一片水泽。
“王八蛋！到底是谁？！怎么能够这么狠心！怎么能够这么忍心！小语……小语她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，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？！为什么！”
她用力捶打着墙壁，完全不顾形象在那边大声喧哗着，陆遇安还是一副清冷平静的姿态，只是眼中的愤恨一点都不比洛小萌少。
护士急匆匆赶过来阻止洛小萌，让她安静下来，这里是医院。
医院？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么？为什么救不活……为什么……
洛小萌胡乱地想着，心智一片混乱，想到苏思语曾经受过的苦楚，想到她不为人知的故事和过去，她每一步都迫不得已，每一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，这个世界对她，很不公平。
“还能有谁？你说还能有谁？她在C市的消息，你是不是告诉其他人了？是不是告诉萧闵了？”
陆遇安突然欺身上前质问道，完全不顾一旁一脸焦急的小护士，他的音量比刚才洛小萌大了许多，浑身散发着阴森可怕的味道，眼神中满是层层涌出的煞气，他睥睨着洛小萌，目光从嘲讽变成了浓烈的恨意。
洛小萌完全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，结结巴巴开口：“没有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，更没有告诉萧闵。他完全不知情。”
“那萧阳怎么会知道的？！你说他怎么会知道？！你见她之前都好好的，你知道她在C市的第二天她就出事了，你以为这是巧合吗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真的不是我……”洛小萌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，刚刚经历一番大生大死，她的神经还停留在“苏思语流产性命垂危”上面。
“我收回昨天说的话！自从知道萧闵是伤害之为的那个人我就断了和他合作的念头！本想今天找你好好谈谈，没想到……你竟然还是被他利用了！洛小萌！你对得起小语吗？！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！最好的！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？！”
许是之前压抑得太深，陆遇安现在已经不顾形象地放声怒吼了，他上一次这么火大还是在高中时代，在成为商场小狐狸之后，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过。
洛小萌被他那样儿给吓住了，一贯翩翩君子做派的人忽然狰狞着脸，双目赤红地对她厉声呵斥，这让她忍不住往后缩，盈满在眼睛里的泪水不停滴落，显得十分楚楚可怜，一旁的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，将洛小萌往一边拉去，“这位先生，请你注意一下形象，这里是医院，我们护士长很快就会过来，你冷静一下。”
“我冷静不了！”陆遇安直接丢给她这么几个字，眼中涌上更多的怒意，洛小萌见他连一个小护士都要吼，刚才还忐忑的心顿时就充满磅礴气势。
“你说我告密，证据呢？你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？你去查通话记录！你去查！要是我有半分对不住小语，就让我马上去死！马上！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好受，可是你怎么能够以小心之心随意揣度别人！怎么能够！”
洛小萌脸涨得通红，却没掩饰住上面的点点泪痕，原本清亮的眸也失了往日颜色。将心中所想给给一股脑儿吼出来过后，她将手扶在墙壁上，不停喘着粗气，良久，终于嘤嘤哭出声来。
“病人大出血，准备血库提取。”
“胸腔大面积损伤,呼吸受阻。”
“等等！病人意识涣散……快检查脑部结构！”
……
充斥着白光的手术室,面色虚弱、浑身泛血的女子躺在那里,她的眼睛紧紧闭着，呼吸极浅,心电图上的曲线越来越平,仿佛随时都能停止。
穿在身上的孕妇装已经被鲜血浸透，明显凸起的肚子上搭了一只手,尽管已经逞半昏迷状态，可是她仍旧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，让准备剖腹的护士们心急如焚。
然而外头,更心急如焚的大有人在。
洛小萌火急火燎地赶到手术室,走廊上坐了一个垂着脑袋的男人,仍旧是一身笔挺西装，昏暗的灯光下，他的背影蜷缩着，显得十分颓丧落寞。
洛小萌大迈着步子走向前去，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：“她……怎么样了？”
陆遇安早就听到蹬蹬的脚步声，只是疲懒地不想抬起头来，这会子却不得不扬起脑袋，惨淡的目光霎时暴露于无形。
“不知道。”
他近乎无助地吐出这三个字，洛小萌心一抖，大脑深处袭来一阵眩晕感。她本来在陪着李云鹤见子公司的税务师，没想到正谈到关键问题，她便感觉到自己手机在不停震动，为了好好工作，她没有设置铃声，可是那震动一刻也没停，让她本来安定的心也跟着震了起来。
于是谎称自己去洗手间，接通手机一听，才知道苏思语出车祸了，打电话的是陆遇安。
她不知道陆遇安怎么会知道自己号码的，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第一时间联络她，那个时候，她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，指尖凉得要命，不顾李云鹤明显不满的神色，急匆匆地就往陆遇安说的医院赶。
变故来得太突然，昨天晚上她还笑得那样安然平和，现在却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，生死不明。
她看着眼前径自沉默不发一言的男人，他没有嚎啕大哭，也没有声嘶力竭，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候医生的宣判，这样的姿态，比悲恸出声的场面要可怕太多。
“她……她会……没事的。”
洛小萌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肩膀上，艰涩地开口。明明知道两人不过几面之缘，还没有熟到能够做出这样举动的地步，可是看到他沉默的模样，洛小萌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陆遇安抬眼，脸上闪过一阵嘲讽，“你相信么？”
你相信么？
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走廊上，洛小萌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寒冷，背脊生出的凉意几乎能将她给冻成冰块。
还没待她回答，“手术中”三个字的灯忽而灭了，陆遇安最是眼尖，立马站了起来往手术室门口奔去，神色是说不出的急躁难耐。
洛小萌紧随其后。
“医生，怎么样了？”
饶是见惯商场波云诡谲的陆遇安，这回也保持不了惯有的镇定坦然，看到医生褪下口罩，满脸遗憾的神情，他的心便开始急遽下跌，仿佛要落往一处不知名的深渊之中。
“命是保住了，只是肚子里的孩子……”
接下来的话医生没有说下去，脸上的惋惜神色愈深，洛小萌听到这话，如同晴天霹雳，怎么可能？怎么可能！昨天都还好好的，怎么就会变成这样？
“我们已经尽力了。”
见两位家属皆是一副不堪悲恸的模样，医生长叹着说道，然后便走开，推车从手术室中出来，苏思语全身满是插管，眼睛死死闭着，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消失不见。
洛小萌看到此番场景，心顿时揪作一团，连忙走上前去跟着护士走，陆遇安也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。
直到她被送进重症病房，两人才停下来，陆遇安脸上仍旧是一片惨淡哀戚，毫不掩饰的，洛小萌咬唇透过玻璃窗看着里头，只觉得胸口发闷得不行。
“孩子没了。”
良久，陆遇安终于再次开口，四个字，却像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，明明不是他的孩子，他却比失去自己的孩子还要伤心透底。这几个月他动不动就往C市跑，又是家庭主夫又是居家男人地照顾着她，第一次感觉到婴儿心跳的时候，他震惊了，像个傻子一样呆乐，完全没有在谈判场的雷厉风行不留余地。
他觉得小孩子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，每次看到苏思语拿给他的婴儿彩照，他都会有一种自己才是孩子他爸的错觉。
但是倾注他无数心血的、为此令他和沈旆闹翻的小毛头，现在没了。苏思语也半死不活地昏迷着，叫他如何能够冷静得起来？
“已经过去了……人还在，就好。”
洛小萌盯着陆遇安悲愤的眼睛，绞尽脑汁地想要安慰他，语气中却透着世事无常的薄凉。
陆遇安轻声苦笑，扬眉睥睨着她，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出车祸吗？”
洛小萌一怔，没想到他会忽然出现这样的表情，瞬间后才迟疑地摇摇头。
“她平时都不出门的，只有我在的时候才会带她出去散步，但今天她却一个人下楼，一个人走出小区，然后……在门口被撞了。”
“小区门口的摄像头被破坏了，也没有目击者，连车的型号都不知道，她是被买菜回来的大妈给发现，这才送进了医院。”
“她的伤口都是致命性的，而且受过多次撞击，整个身体被车轮碾过两三回，还好她侧躺在地上护住肚子，若不是命大，恐怕当场就……”
陆遇安终于说不下去，眼眶红红的，双拳紧握在一处，他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苏思语能够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，可是一想到孩子就此丧命，他还是觉得心口发紧。
洛小萌完全惊呆了，新闻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事故，她从来都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边，这是一场有目的的谋杀！谋杀！
想到刚才看到苏思语的场面，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，脸颊上一片水泽。
“王八蛋！到底是谁？！怎么能够这么狠心！怎么能够这么忍心！小语……小语她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，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？！为什么！”
她用力捶打着墙壁，完全不顾形象在那边大声喧哗着，陆遇安还是一副清冷平静的姿态，只是眼中的愤恨一点都不比洛小萌少。
护士急匆匆赶过来阻止洛小萌，让她安静下来，这里是医院。
医院？医院不是救人的地方么？为什么救不活……为什么……
洛小萌胡乱地想着，心智一片混乱，想到苏思语曾经受过的苦楚，想到她不为人知的故事和过去，她每一步都迫不得已，每一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，这个世界对她，很不公平。
“还能有谁？你说还能有谁？她在C市的消息，你是不是告诉其他人了？是不是告诉萧闵了？”
陆遇安突然欺身上前质问道，完全不顾一旁一脸焦急的小护士，他的音量比刚才洛小萌大了许多，浑身散发着阴森可怕的味道，眼神中满是层层涌出的煞气，他睥睨着洛小萌，目光从嘲讽变成了浓烈的恨意。
洛小萌完全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，结结巴巴开口：“没有，我没有告诉任何人，更没有告诉萧闵。他完全不知情。”
“那萧阳怎么会知道的？！你说他怎么会知道？！你见她之前都好好的，你知道她在C市的第二天她就出事了，你以为这是巧合吗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真的不是我……”洛小萌已经不知道怎么解释了，刚刚经历一番大生大死，她的神经还停留在“苏思语流产性命垂危”上面。
“我收回昨天说的话！自从知道萧闵是伤害之为的那个人我就断了和他合作的念头！本想今天找你好好谈谈，没想到……你竟然还是被他利用了！洛小萌！你对得起小语吗？！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！最好的！你就是这样回报她的？！”
许是之前压抑得太深，陆遇安现在已经不顾形象地放声怒吼了，他上一次这么火大还是在高中时代，在成为商场小狐狸之后，他就再也没有这么控制不住情绪过。
洛小萌被他那样儿给吓住了，一贯翩翩君子做派的人忽然狰狞着脸，双目赤红地对她厉声呵斥，这让她忍不住往后缩，盈满在眼睛里的泪水不停滴落，显得十分楚楚可怜，一旁的小护士实在看不下去，将洛小萌往一边拉去，“这位先生，请你注意一下形象，这里是医院，我们护士长很快就会过来，你冷静一下。”
“我冷静不了！”陆遇安直接丢给她这么几个字，眼中涌上更多的怒意，洛小萌见他连一个小护士都要吼，刚才还忐忑的心顿时就充满磅礴气势。
“你说我告密，证据呢？你不是可以只手遮天吗？你去查通话记录！你去查！要是我有半分对不住小语，就让我马上去死！马上！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伤心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不好受，可是你怎么能够以小心之心随意揣度别人！怎么能够！”
洛小萌脸涨得通红，却没掩饰住上面的点点泪痕，原本清亮的眸也失了往日颜色。将心中所想给给一股脑儿吼出来过后，她将手扶在墙壁上，不停喘着粗气，良久，终于嘤嘤哭出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