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换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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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坠崖后，她此前所受的风寒好像无药自愈，身体并无异状，却没料到今晨竟会发了病。
全身的骨头都像碾在一起，顾倾语面色发白，汗如雨下。周围陌生的环境提醒她这里不是顾府，不会有紫黛、红俏衣不解带地熬药照料。现在也只有咬紧牙关，强撑下去。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，如同闷雷撞进耳际，搅得脑海里混沌一片，视野模糊。
云清等了半天无人应门，心中奇怪，进去后才发现顾倾语整个人缩在床角，额上满是汗水，莹白如玉的手指死死地抓紧绸被，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。可看顾倾语的情况又不似中毒，云清摸不准情况，只好匆匆去请曲楼主。
曲承翊赶到的时候，顾倾语已经痛得连话也说不清，唇上的齿痕清晰可见，甚至被她咬出血来，在苍白的的容颜上宛若妖娆绽放的红莲。他的眉头不经意间皱起，抬手就封了顾倾语身上的两处大穴。
看到突然昏睡过去再无挣扎的少女，那一刻连曲承翊也不明白，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。
花百影是被巨大的踹门声给惊醒的，等他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，便被人一个大力掀下床。
这种时刻如果不发火一通简直对不起自己，花百影当然也发火，为的却不是自己：“你小子又吃错药了是不是，那可是上等的红木门，踹坏了你赔吗！你赔吗！”
纵使他困得连眼都未睁开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家白花花的银子。
云清跟在曲承翊身后看到趴在地上如此狼狈的大楼主，心里一拧巴：这样的楼主绝对不能让旁人瞧去，丢脸丢到姥姥家了。
等花百影好不容易清醒过来，从地上仰起头才看到曲承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。她的双目紧闭，额角还有汗水的痕迹，此刻正把脸贴着曲承翊的胸膛，睡得极不安稳。
乌黑发亮的长发顺贴的披散下来，宛若上好的锦缎，更衬得她肤色白皙，光滑如玉。五官秀气，模样姣好，的确是个可人。现在，花百影好像理解为什么曲承翊会对她那么上心。
不理会花百影脸上贼贱的笑，曲承翊转身就把顾倾语放到床上，面色阴沉地开口：“她是怎么回事？”
一想到这张平庸无奇的面具底下，那副妖孽倾城的真容也是同样的担心，花百影心底就极爽，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，踱着小碎步晃晃悠悠地走过来。当然，他的步子也不敢太慢，万一某人等急了跑到他后面踹人……那可怎么办。
伸手探了一下顾倾语的脉搏，花百影脸上的笑容一僵，似是不相信般低语道：“这怎么可能……她怎么还活着……”
见到花百影的表情，曲承翊心底明白了七八分，整个心却像沉浸在水里，霎时死寂下来。
“这丫头的脉象弱得很，筋脉羸弱不堪重负，此乃死脉。”花百影仔细地瞧了瞧顾倾语，心里奇怪：“照理说她的经脉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，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，莫不是体质异于常人……”
“有没有办法治好她。”曲承翊面无表情地开口，白日里见她与常人并无不同，谁想到内里竟如同油尽灯枯的老人，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。
“没办法。”花百影说得笃定，脑袋里灵光一闪，突然想到：“要不给她下个蛊，或许还能让她再多撑个几年。”
说起来，这小丫头倒是个不错的实验对象。
曲承翊岂会看不出花百影心里的小九九，冷声拒绝：“不行。”下蛊容易解蛊难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“云清，去取麟血墨灵芝。”
“你疯啦？”花百影瞪大眼，疼的心里直抽搐：“那东西有多贵你知道吗！”
麟血墨灵芝算是续筋活脉的神药，放眼华朝也没有几株，就连风月楼里也只有一株。现在倒好，他说送人就送人，简直开玩笑！
“她帮过我，也算还她人情吧。”看了一眼顾倾语，曲承翊神色平静，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白日里他身上的蛊毒莫名其妙地发作，使他四肢渐渐失去知觉，还没等他双腿恢复就碰到了顾倾语。若不是觉察到她没有恶意，只怕不等她近身，这丫头早就身首异处，命丧黄泉了。
可现在他不想她死，就是这么简单。
云清与云怜是双生姐妹，负责打理楼中事务，听到曲承翊开口，自然乖乖照办。看到曲楼主对顾姑娘的态度，云清心里却同情起一直爱慕曲承翊的妹妹，只怕那丫头再无半分可能。
她好像置身无边的黑暗中，眼皮似有千斤重担，压得她睁不开眼来。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正拉着顾言柯，手中却使不上半分力气，到最后慢慢松开那只手。
“姐姐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救我？”
“姐姐，你能救我的对吗……”
“……”
心底一直回荡着顾言柯的声音，凄苦哀凉，绝望的让人喘不上气。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松开的手，明明只要坚持到根叔他们赶来……明明可以改变着一切……
模糊中一只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眼角，替自己抹去滑落的泪水。
喂过药后，顾倾语的呼吸渐渐平稳，脸色也不复刚才那般惨白。曲承翊坐在床边，沉默地看着眼前人儿的睡颜。
她的肌肤又滑又暖，宛若上等的羊脂玉，不知为何，他很贪恋她的温暖。鬼使神差地伸出手，覆上她的脖颈。她的脖子雪白，仔细看还能找到皮肤下淡青微紫的血管，指下只要用力，就能轻易地结束她的性命。
嘴角划起若有若无的弧度，曲承翊眸眼半阖，指尖顺着脖颈一路向上，耐心地描绘她的眉眼。她很温和，毫无攻击性，不用在心里防备她……这样一个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，死了太可惜。
“言柯……”顾倾语似乎在做噩梦，五指反射般的抓紧被褥，压抑着唤出声，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下，落入绣枕再无踪迹：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微凉的手指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，他第一次耐住性子去哄一个人：“暖暖，别哭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轻到连顾倾语都没能记住，那时曲承翊究竟对她说了什么。多年后，当她再次听到那句：暖暖，别哭的时候，才惊觉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早点爱上他，让他一个人在漫长的寒冷中等了这么久。
他一直都很冷，却没有人知道。
“顾姑娘，你醒了。”云清看到顾倾语转醒，不由面色一喜。她已经昏睡了大半天了，现在总算醒了。
“姑娘身子怎么样？”说话的正是锦月房里的丫鬟阿梅，只见她笑嘻嘻地凑过来：“我瞧着姑娘出了好多汗，要不要先泡个澡……”
一个时辰后，等顾倾语沐浴更衣由云清陪着走出来时，才发现房里已经坐着阿翊、锦月他们几个人。满室茶香飘然，还有几样花样别致的点心糕饼，看得顾倾语只觉得腹内空空，饥肠辘辘，说起来，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。
曲承翊当然也看见了顾倾语，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一圈后，他饮茶的动作一停，冷淡地开口：“这件衣服不好看，换掉吧。”
“咱们风月楼的衣服怎么会不好看，我瞧着就挺好。”花百影将顾倾语从头到脚细细打量，对曲承翊的眼光不敢苟同。
“这……”云清有些为难，衣服是她选的，按照顾小姐的年龄和身材，这套衣服已经是最合适的了，不知道楼主还有哪里不满意？
锦月凤眼一眯，嘴角的笑容愈发妖娆，抬手招呼云清过来，贴着她的耳朵细细耳语几句。等云清再回来时，手里已经多了一件白色领口绣花图样的披风，把顾倾语从脖子到脚，哪里都不漏，掩的结结实实。
这下曲承翊满意地放下茶杯，嘴角一勾：“不错，就这样吧。”
花百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，看起来不伦不类的，哪里好？！云清看到大楼主一脸憋尿的表情，强忍住说出真相的冲动。
原来，他们风月楼的衣服美是美，却是为了符合男人的审美而设计。就像顾倾语身上那件有些单薄的衣服，曲楼主自然不乐意。
有些东西，还是他一个人看的好。
锦月晓得自己昨儿个理亏，为避免曲楼主发怒，倒是乖乖地认了错：“昨天姐姐并无恶意，一时惊扰到妹妹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晚上愿奉薄舞一曲，也算为妹妹压惊吧。”
顾倾语饿坏了，此时正对着一盘糕点吃的正欢，压根没将昨日所见放在心里。听到锦月这么说，当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曲承翊与花百影，眼底满是坚定：“你们放心，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锦月自然理解她的意思，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。这边曲承翊更是脸都黑了，瞪了顾倾语一眼，没好气地开口：“我跟他不是……”
只不过他的话却被门外的哭喊所打断，女子凄厉的哭声突然传入房里。
自坠崖后，她此前所受的风寒好像无药自愈，身体并无异状，却没料到今晨竟会发了病。
全身的骨头都像碾在一起，顾倾语面色发白，汗如雨下。周围陌生的环境提醒她这里不是顾府，不会有紫黛、红俏衣不解带地熬药照料。现在也只有咬紧牙关，强撑下去。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，如同闷雷撞进耳际，搅得脑海里混沌一片，视野模糊。
云清等了半天无人应门，心中奇怪，进去后才发现顾倾语整个人缩在床角，额上满是汗水，莹白如玉的手指死死地抓紧绸被，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。可看顾倾语的情况又不似中毒，云清摸不准情况，只好匆匆去请曲楼主。
曲承翊赶到的时候，顾倾语已经痛得连话也说不清，唇上的齿痕清晰可见，甚至被她咬出血来，在苍白的的容颜上宛若妖娆绽放的红莲。他的眉头不经意间皱起，抬手就封了顾倾语身上的两处大穴。
看到突然昏睡过去再无挣扎的少女，那一刻连曲承翊也不明白，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。
花百影是被巨大的踹门声给惊醒的，等他一个激灵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情况，便被人一个大力掀下床。
这种时刻如果不发火一通简直对不起自己，花百影当然也发火，为的却不是自己：“你小子又吃错药了是不是，那可是上等的红木门，踹坏了你赔吗！你赔吗！”
纵使他困得连眼都未睁开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家白花花的银子。
云清跟在曲承翊身后看到趴在地上如此狼狈的大楼主，心里一拧巴：这样的楼主绝对不能让旁人瞧去，丢脸丢到姥姥家了。
等花百影好不容易清醒过来，从地上仰起头才看到曲承翊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，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姑娘。她的双目紧闭，额角还有汗水的痕迹，此刻正把脸贴着曲承翊的胸膛，睡得极不安稳。
乌黑发亮的长发顺贴的披散下来，宛若上好的锦缎，更衬得她肤色白皙，光滑如玉。五官秀气，模样姣好，的确是个可人。现在，花百影好像理解为什么曲承翊会对她那么上心。
不理会花百影脸上贼贱的笑，曲承翊转身就把顾倾语放到床上，面色阴沉地开口：“她是怎么回事？”
一想到这张平庸无奇的面具底下，那副妖孽倾城的真容也是同样的担心，花百影心底就极爽，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，踱着小碎步晃晃悠悠地走过来。当然，他的步子也不敢太慢，万一某人等急了跑到他后面踹人……那可怎么办。
伸手探了一下顾倾语的脉搏，花百影脸上的笑容一僵，似是不相信般低语道：“这怎么可能……她怎么还活着……”
见到花百影的表情，曲承翊心底明白了七八分，整个心却像沉浸在水里，霎时死寂下来。
“这丫头的脉象弱得很，筋脉羸弱不堪重负，此乃死脉。”花百影仔细地瞧了瞧顾倾语，心里奇怪：“照理说她的经脉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，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，莫不是体质异于常人……”
“有没有办法治好她。”曲承翊面无表情地开口，白日里见她与常人并无不同，谁想到内里竟如同油尽灯枯的老人，随时都有送命的危险。
“没办法。”花百影说得笃定，脑袋里灵光一闪，突然想到：“要不给她下个蛊，或许还能让她再多撑个几年。”
说起来，这小丫头倒是个不错的实验对象。
曲承翊岂会看不出花百影心里的小九九，冷声拒绝：“不行。”下蛊容易解蛊难，他就是最好的例子。
“云清，去取麟血墨灵芝。”
“你疯啦？”花百影瞪大眼，疼的心里直抽搐：“那东西有多贵你知道吗！”
麟血墨灵芝算是续筋活脉的神药，放眼华朝也没有几株，就连风月楼里也只有一株。现在倒好，他说送人就送人，简直开玩笑！
“她帮过我，也算还她人情吧。”看了一眼顾倾语，曲承翊神色平静，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白日里他身上的蛊毒莫名其妙地发作，使他四肢渐渐失去知觉，还没等他双腿恢复就碰到了顾倾语。若不是觉察到她没有恶意，只怕不等她近身，这丫头早就身首异处，命丧黄泉了。
可现在他不想她死，就是这么简单。
云清与云怜是双生姐妹，负责打理楼中事务，听到曲承翊开口，自然乖乖照办。看到曲楼主对顾姑娘的态度，云清心里却同情起一直爱慕曲承翊的妹妹，只怕那丫头再无半分可能。
她好像置身无边的黑暗中，眼皮似有千斤重担，压得她睁不开眼来。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正拉着顾言柯，手中却使不上半分力气，到最后慢慢松开那只手。
“姐姐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救我？”
“姐姐，你能救我的对吗……”
“……”
心底一直回荡着顾言柯的声音，凄苦哀凉，绝望的让人喘不上气。她该怎么解释自己松开的手，明明只要坚持到根叔他们赶来……明明可以改变着一切……
模糊中一只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眼角，替自己抹去滑落的泪水。
喂过药后，顾倾语的呼吸渐渐平稳，脸色也不复刚才那般惨白。曲承翊坐在床边，沉默地看着眼前人儿的睡颜。
她的肌肤又滑又暖，宛若上等的羊脂玉，不知为何，他很贪恋她的温暖。鬼使神差地伸出手，覆上她的脖颈。她的脖子雪白，仔细看还能找到皮肤下淡青微紫的血管，指下只要用力，就能轻易地结束她的性命。
嘴角划起若有若无的弧度，曲承翊眸眼半阖，指尖顺着脖颈一路向上，耐心地描绘她的眉眼。她很温和，毫无攻击性，不用在心里防备她……这样一个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人，死了太可惜。
“言柯……”顾倾语似乎在做噩梦，五指反射般的抓紧被褥，压抑着唤出声，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下，落入绣枕再无踪迹：“不……不是……”
微凉的手指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，他第一次耐住性子去哄一个人：“暖暖，别哭。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轻到连顾倾语都没能记住，那时曲承翊究竟对她说了什么。多年后，当她再次听到那句：暖暖，别哭的时候，才惊觉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早点爱上他，让他一个人在漫长的寒冷中等了这么久。
他一直都很冷，却没有人知道。
“顾姑娘，你醒了。”云清看到顾倾语转醒，不由面色一喜。她已经昏睡了大半天了，现在总算醒了。
“姑娘身子怎么样？”说话的正是锦月房里的丫鬟阿梅，只见她笑嘻嘻地凑过来：“我瞧着姑娘出了好多汗，要不要先泡个澡……”
一个时辰后，等顾倾语沐浴更衣由云清陪着走出来时，才发现房里已经坐着阿翊、锦月他们几个人。满室茶香飘然，还有几样花样别致的点心糕饼，看得顾倾语只觉得腹内空空，饥肠辘辘，说起来，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。
曲承翊当然也看见了顾倾语，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一圈后，他饮茶的动作一停，冷淡地开口：“这件衣服不好看，换掉吧。”
“咱们风月楼的衣服怎么会不好看，我瞧着就挺好。”花百影将顾倾语从头到脚细细打量，对曲承翊的眼光不敢苟同。
“这……”云清有些为难，衣服是她选的，按照顾小姐的年龄和身材，这套衣服已经是最合适的了，不知道楼主还有哪里不满意？
锦月凤眼一眯，嘴角的笑容愈发妖娆，抬手招呼云清过来，贴着她的耳朵细细耳语几句。等云清再回来时，手里已经多了一件白色领口绣花图样的披风，把顾倾语从脖子到脚，哪里都不漏，掩的结结实实。
这下曲承翊满意地放下茶杯，嘴角一勾：“不错，就这样吧。”
花百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，看起来不伦不类的，哪里好？！云清看到大楼主一脸憋尿的表情，强忍住说出真相的冲动。
原来，他们风月楼的衣服美是美，却是为了符合男人的审美而设计。就像顾倾语身上那件有些单薄的衣服，曲楼主自然不乐意。
有些东西，还是他一个人看的好。
锦月晓得自己昨儿个理亏，为避免曲楼主发怒，倒是乖乖地认了错：“昨天姐姐并无恶意，一时惊扰到妹妹，心里实在过意不去。晚上愿奉薄舞一曲，也算为妹妹压惊吧。”
顾倾语饿坏了，此时正对着一盘糕点吃的正欢，压根没将昨日所见放在心里。听到锦月这么说，当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曲承翊与花百影，眼底满是坚定：“你们放心，我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锦月自然理解她的意思，再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。这边曲承翊更是脸都黑了，瞪了顾倾语一眼，没好气地开口：“我跟他不是……”
只不过他的话却被门外的哭喊所打断，女子凄厉的哭声突然传入房里。